潮新闻客户端 陈红华

(资料图)

01

雨点，飘忽地滴着，零星地落入发丝。拎了大包小包，我送女儿下楼。两天的假期，在这一刻，算是提前结束了。接着女儿会去趟老家，我母亲已为孙女准备了干菜肉、炖好的土鸡和腌笋，还有粽子、茶叶蛋和玉米棒。“苞萝衣不用剥光，留一点放冰箱里，不会坏。” 阿庆嫂叮嘱了一句，前一夜，她为女儿包了菜饼，留了仙居东魁杨梅。

说着再见，有空回来，上十七楼，我又回到了一个人独处的状态。窗外的雨，听得见一些淅沥的声响，天色也渐渐灰蒙蒙了。

端午，一个中国人的传统节日，适时地加持了与家人共处的时光。女儿说要回来，我自然满心欢喜，又非常平静，好似心有灵犀一般，来去自如，无须牵挂。往常，学校放假的时日，是她最忙碌的。这一次放两天假，已属难得。那么，等待，就显得特别美好，即使十二点多的午饭，也不算迟了。

母亲前夜捉了放养在山边的土鸡，一早就炒了炖着；小火炖锅的，还有红烧肉。父亲起早去了趟菜市场，买了人家溪里抓的小虾、钓的黄鳝，以及端午必备的小黄鱼。只要是这个季节地里种的，转盘上全齐了——炒黄瓜、小香瓜丝；炒干豆、茄子，又摆饭锅蒸了；盐水黄豆，糖醋番茄，还有辣椒土豆饼。孙女回家，是老俩口不得了的大事，弄点吃的，自然费些心思。

围了一桌，母亲是最后坐下的，她要给儿子拿啤酒、媳妇孙女拿饮料，再回厨间看锅巴有没有“噗嗤噗嗤”地响。父亲早开喝了，老篾匠喜欢把喝酒的时间当休息。院子里，指尖上的老手艺——竹蒸帘还没完工。但我料定，这餐中饭，他会故意喝得很慢，好让我们多陪他一会儿。

土鸡炖在锅里，下面是火炭，保着温。我给女儿夹鸡翅鸡腿，母亲在一边说着多吃点。放养的鸡，肉质紧致，鲜味担当，确实好吃。“再捉一只，烧好带去吃。”母亲着着孙女，说着话，喝着酒。

这会儿，外面下起了小雨。院子里的菜地，尽情允吸着甘露，一挂挂的西红柿，青光光地流着油；一串串的辣椒，青翠欲滴；苋菜压低了身子，紫油油的一片。后山的几十只鸡，“咯咯”地叫着，纷纷归笼了。青里泛红的李子，齐刷刷地往甜熟了赶。

02

不多一会儿，雨珠就在玻璃上凝住了，布满了。浓雾升腾着，笼罩了不远处的九龙山脊。整个小镇湿漉漉的，能见度很低。这鬼天气，似乎正裹挟着人们待在原地。

“晚饭到新龙吃，好吗？”

“好的。”女儿不假思索地说，她听老爸的，一如心脾同调，益于健康。

阿姐在灶上炒菜，锅里是干豆，一根根青楞楞的，在油盐里发出“呲呲”的清香。观摩的食客有老丈人、姐夫、弟弟、阿庆嫂、我和女儿。灶间烟气缭绕、辣椒呛人，我和女儿闪了出来，其他人在里面说着话。

黄鳝、黄鱼和河虾得由姐夫出手，他是荤菜大厨。热油，鳝段“煸至微黄，起锅；大火炒香辣椒、蒜、葱，下鳝段翻炒；放料酒、生抽、少许盐， 翻炒起锅装盘即可。”他一边动作，一边解说，饶有兴趣。“河虾、黄鳝叫人抓的，野生的。”弟弟再一旁强调着。

锅巴饭由老丈人烧柴火，掌火候。茄子、黄瓜、干豆搁饭锅上蒸，软糯下饭。一桌家常，桐庐味道，我让肚子再大一些，女儿吃得也欢。

饭后走一走，去看了阿姐新起的屋，又从村庄走向田野。沙地般的路湿一处硬一处的，不觉得有多少泥泞。野草遍地都是。被机器割过了的油菜地，湮灭了往日的繁盛；即使是成片的中草药，或是树，也呈现出一片芜杂的景致。自然千般样貌，夏至之境，大底如是。

我们一直往江边走。绿道清寂，江水泱泱，远处是雾气升腾的山峦。在棚廊之下，远远地，阿庆嫂为我和女儿留了影。

03

雨水敲打着十七楼的窗，“砰砰”地响，心却出奇得静和安宁。“端午假期•龙舟竞渡”节目在央视新闻频道不停地播放着，“一起音乐吧•浓情端午品书香”也在耳边响着。

此刻，新龙村的荷花盛开，正一垄一垄地铺陈开去。那些舒展了的，含苞待放的，粉色的，紫白的，在无端的寂寞里各展其姿。

未雨荷，有些闷，阿庆嫂在田埂上不停地走动。来老家转转，赏荷是迟早的事，只需把车靠边停下。她躬身向前，用手轻摇，水珠便在荷叶中央滚动了起来。那些美妙待放的荷包，那些饱满的莲子，深深吸引了她。她顾不得矜持，手痒痒了，便伸手去撩。采荷溪塘下，悠然见真容。这一切，都被女儿拍了下来，连同“共富”的我。

“往中间靠一点，”女儿的镜头始终对准着我们，“阿姨，手稍稍抬高一些；老爸，你自然点好了。”阿庆嫂有点偷偷摸摸的意思，只把手里的“战利品”稍稍挥了挥，我则适时搭了她的肩。

洗瓶插花，两根莲子，两个花枝，几株含苞的，在阿庆嫂的摆弄下，在客厅里鲜亮登场。女儿坐在沙发上，逗着“妹妹”，我又朝瓶子里的荷花多看了一眼，眼里分明有说不出的温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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